12.陆小凤（12）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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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稽城的土地庙，建在城郊，旁边不远处便是成片成片的高粱地，是往日云稽城最大的收入来源，也是如今云稽这场瘟疫的源头。

这土地庙原先便是为了这附近的农家建的，祈个丰收，平日里来的最多的也是附近的农民，但瘟疫爆发后没多久，这庙里往年香火不断，饱受供奉的土地神，便被愤怒的人们给砸了。

宋巧儿和花满楼进了这土地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已然倒塌的土地神像。而后便是一具具横躺在地上，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已经溃烂到恶心的成片成片的疮，目所能及的地方已然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看不出长相看不出身形，就算跟着顾神医见过不少恶心的疑难杂症的宋巧儿，此时也在看到的瞬间，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然而更恐怖的是，这些横躺在地上，那伤口看着都觉得疼得的人，大多数却还是活着的……而在他们被送到土地庙之前，这层层皮开肉绽的痛，却都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承受的。

宋巧儿无法想想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她走进其中一人身旁，蹲下身，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工具，自己的检查了起来。

土地庙里的这群陷入昏迷的人，越靠近门口的是昏迷越早的，这群人被送来的时候大多都还保有一丝神志，也知道土地庙到如今已经是每日都要烧一次尸体，他们自然忍着痛的往里面爬，地上一道道血肉参杂着的拖痕便都是如此形成的。

宋巧儿半跪在地上，诊起了脉。半晌宋巧儿皱起了眉，放下第一个人的手臂移向下一个，依旧只是诊脉，如此宋巧儿从外向里替十多个人诊完脉之后，心中已然有了一丝猜测。

在旁边一直跟着她的花满楼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宋巧儿点了点头：“恩，是非常不对了，我师傅跟我讲过，脉象因人而异，同一种脉象出现在不同人的身上都可能有完全不同的影响，或生或死，不能只凭借脉象推断，所以多说望闻问切缺一不可，但也有例外，自古至今，有七种脉象并称为七绝脉，凡是出现了这七种脉象其中一种，便是必死无疑。

但是医典无数，却从未出现过一种病症能随着病情变化而出现七绝脉中的两种不同脉象。”

说着宋巧儿点了点最里面的几个人，接着道：“但就这一件土地庙里，最里面的，脉象差不多都是来势沉实，指下如以指弹石，为弹石脉，此脉多为气血拥堵、不通，必死之脉。而这边的，”指了指自己诊的第一个人，“脉位表浅而脉搏无力，并反复隐没，来时隐隐约约，去时一跃即逝，如虾游之状的脉象，是七绝脉中的游虾脉，此脉对应，气血渐无，心脏无力的病症。”

一个病症，可以分前期后期，而两个时期内脉象不同，但同时出现七绝脉中的两种脉象，却是绝无仅有的，别说是宋巧儿了，就算是顾神医都是从未曾遇见过的。

宋巧儿继续道：“由气血拥堵到气血微弱，我有一个假设，便是放血，古时有神医曾尝试过治疗弹石脉，用的便是放血之法，但成效甚微，这种方法却也被记录到了顾氏医典里，但是……”宋巧儿环视了一遍这整间土地庙，眉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花满楼微微凝眉，接着宋巧儿刚刚的猜测道：“但是这间土地庙里虽血腥味很重，却绝对达不到为如此之多的人放血，到血气微弱的程度。”

宋巧儿点头：“没错，而且这个想法也不太现实，毕竟这间土地庙里都是瘟疫患者，可以说是整个云稽境内，传染性最大的地方，放血需要很长的时间，不会有谁愿意在这里停留得时间过长。”

花满楼：“那也就是说……”

宋巧儿点了点头，站起身：“也就是说，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这场瘟疫是人为的放蛊。”最后两个字宋巧儿几乎是想把它咬碎在嘴间。

整个云稽生灵涂炭，白骨遍地，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若这真的是场瘟疫，那么只能叹一句时也命也，可若这些都是人为造成的……究竟是谁，良心被狗吃了吗？要拉着这整座城，这满城的百姓去地狱受苦？这要怎么狠的下心啊！

花满楼轻轻握了握宋巧儿握紧的手，以示安抚。

花满楼热爱生命也敬畏生命，但生在江湖，有又着陆小凤这样一个和麻烦分不开的朋友，人心的险恶花满楼不是不了解。

但了解不是认同，在风浪险恶的江湖，临死也要拉垫背这种事不少，但为了一己私利，而置整座城池的生灵于不顾的凶狠，却也是花满楼平生仅见。

宋巧儿所接触的到底是少，她整日里除了医书想的便只有怎么才能把广告打了却不显得那么神经病。于人心，她认识的还是太少。

确认是蛊毒之后，宋巧儿想的是，怎么会有人如此狠心，而花满楼却已经对下蛊的目的有了大致推断。

如此大范围的种蛊，不是邪教献祭，便是有人预谋造反了

***

花满楼和宋巧儿中午的时候便回了关公庙那处的帐篷。到底宋巧儿是个姑娘，余下三人都是男子，这帐篷便被花六哥用布帘分成了两间，临时分出来的里间并不大，只能够放下一张窄床。

但仅仅半天便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弄来这么一张床，也不得不感叹花六哥的能力了。

宋巧儿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同陆小凤那张明显是三个箱子拼接而成的“床”相比，花六哥对她的优待真的不是一点点。

等陆小凤回来的时候，宋巧儿正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上午在土地庙时不易停留过久，宋巧儿便没有直接记下看诊的结果，现在正对着整理出的东西在系统庞大的资料库里一一筛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