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完美的初体验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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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伏里奥接下来几乎恍惚了一路。金发大块头看起来很像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实际上可不傻，外表粗犷的他其实心思相当细腻，当然能意识到罗密欧是在跟他开玩笑——要拍这部电影的事肯定是早就定了下来的，罗密欧又不可能知道蒙太古家主会临时起意把班伏里奥派到他身边，他不可能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出，应该只是像之前那两次一样，借机敲打自己——是吧？是吧？？

这样解释似乎是行得通，但班伏里奥实在想不通罗密欧为什么要一次次跟他强调让他抹除掉身上的帮派习气啊！蒙太古家本来就是黑手党，他也是一直被作为家族未来的得力干将、或者直白一点就是打手头子的角色来培养的，是执行命令实施暴力的人，不是那种专门“讲道理”的顾问啊！

他知道罗密欧这样做的目的也不是让他脱离帮派的泥潭、从此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罗密欧自己还没那么打算过呢。虽然已经成了好莱坞的知名影星，罗密欧骨子里却还是过去的那个罗密欧·维托·蒙太古，是唐·柯里昂最心爱的教子，是在一位纽约教父的谆谆教诲下成长起来的最合格的黑手党继承人……如果罗密欧曾打算和自己的过去完全割裂、铁了心的要拒绝继承家族的事业，他是不会再让班伏里奥为他“干活”，去和那个疯狗记者“讲道理”，甚至还亲自用帮派手段把威尔逊医生教训了一顿的……所以，罗密欧到底想做什么！？

班伏里奥想得脑袋都痛了，额头上的伤口好像从来都没那么有存在感过。他按着胀痛的太阳穴，终于忍不住碰了碰罗密欧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罗密欧……你不可能一开始就料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的，对吧？所以你为什么非得要我学会‘讲道理’不可？”

——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

一直假装没注意到堂兄时不时瞟来的困惑目光的罗密欧在心底说道，烦恼得几乎想叹气。他倒是很想跟班伏里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个古怪的要求，但就像是他忽然放弃继承家族跑到好莱坞去演起了电影、忽然掐在这个时间点抽－出时间跑回家去休假、一直以来都坚决拒绝进行任何非娱乐性的心理测试一样，事情背后的原因他根本没法解释啊！

——他总不可能告诉班伏里奥，三年前在一次和提尔伯特的决斗中被对方的枪托锤成脑震荡之后，他脑子里就忽然多出了很多上辈子的记忆，意识到自己可能重生在了一个以巨著《教父》为蓝本的平行世界中，有时候还会错觉自己的家族甚至自己也都是小说或电影里的人物，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被一支笔事先写好……

韦恩·盖尔宣称罗密欧有妄想症，某种意义上还真不算是造谣。连罗密欧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精神上出了问题，才会忽然涌现出那么多荒诞不羁的念头。仔细思考一下，那些“小说”中提及到的“过去”基本都是他早已详细了解过甚至经历过的事情，尚未发生的“未来”也都是根据现有的信息能够推断出的发展。而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在现实之中发生，比如罗密欧为曾经疯狂追求过他的罗瑟琳神魂颠倒，之后又在一场舞会上和提尔伯特的表妹朱丽叶陷入爱河，最终双双自杀以殉情结局……

——罗密欧甚至都不喜欢女人好不好！

但这些过于真实的记忆终究还是给当时才十九岁的罗密欧造成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忽然跑去好莱坞演起了戏也不乏逃避的想法在内。而且他开始对某些时间节点特别紧张，就算父亲没把班伏里奥派到他的身边，这次回家罗密欧也打算想办法把堂兄带出来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的——就在今年夏天，7月31日，提尔伯特的表妹朱丽叶·凯普莱特就要满十八岁了，而在这之前，分属于两个敌对家族的班伏里奥和提尔伯特将会在一座加油站中发生冲突，由此为导－火－索引发了蒙太古家与凯普莱特家的大混战，三度掀起了集体械斗，维罗纳城全城暴－乱……

虽然这只是个“梦”，而且有了威尔逊医生的参与，这件事最后不知道会演变成怎样，但罗密欧还是衷心地希望，班伏里奥不要成为挑起事件的罪魁祸首之一。

“……班伏里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薛定谔的猫’。”罗密欧最后选择了微笑，“有个叫薛定谔的人把一只猫关在了一个装着毒－药的盒子里，在盒子没有打开之前，我们是不知道猫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的。现在你可以把我看做是薛定谔，而你就是那只猫，懂了吗？”

班伏里奥·半文盲·蒙太古：“……”并没有听懂但总觉得罗密欧看起来好可怕……

摄影棚很快到了。肯尼在门口打了个电话，一个助理出来把他们接了进去。穿过了几条复杂的走廊，他们最终来到了一间小型的会客室里。等了几分钟后，詹姆斯·劳伦赶了过来，双方简单地进行了一番寒暄，坐下来开始商讨今天录制节目的内容。

“斯蒂勒导演那边突然有急事，录节目的时候估计赶不过来了，今天正式的嘉宾只有罗密欧和柯克。”劳伦说道，“之前商定的台本现在必须更改一部分内容……啊，柯克来了。”

两声敲门声后，门被打开了。劳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夸张地惊呼着迎向了后来者：“柯克·拉扎勒斯！我们的又一次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获得者！史上绝无仅有的连续五次获得了学院奖的天才演员！永远行踪神秘的澳洲坏小子！你好啊，影帝先生！”

他热情地张开了手臂，来者却只是很敷衍地和他拥抱了一下就走向了房间中央，随手把手里的汽水罐放在了茶几上，转身在长沙发的最中间坐了下来，和罗密欧之间只隔着半个屁－股。他穿着件亮闪闪的浅紫色外套，戴着帽子和墨镜，胸前是个金十字架，下巴上满是胡茬，架势吊儿郎当的像个街头混混，但谁也无法否认，他身上就是有种格外令人着迷的魅力。

坐下以后他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双与俊美的面容极其相称的蓝眼睛。金发、蓝眼、玩世不恭，这就是柯克·拉扎勒斯，一个只要他乐意就能让任何人为他神魂颠倒的混蛋。

班伏里奥忍不住好奇地盯着这位大明星多看了两眼，耳边却忽然捕捉到了细微的“咔咔”声。他不由得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转移了目光，正看到坐在长沙发最左端的罗密欧缓缓松开了手，一支断成了几截的笔从那只秀美的手掌中落了下来，滚落到了沙发坐垫的缝隙里。

罗密欧死死地盯住了柯克的脸，面如寒霜。他终于想了起来自己之前在威尔逊医生家里看到那个小偷时为什么会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眼熟，因为就在启程前去维罗纳之前的那天晚上，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酒吧里，他接受了一个有着这样的眼睛的金发混蛋的搭讪，喝得酩酊大醉，在附近的酒店里度过了愉快的一－夜，第二天早晨伴着宿醉的头痛醒来时果不其然地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后，在枕边发现了一堆价值数十万美金的大额筹码——而现在他恍然发现那个金发混蛋正坐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眼前！

——也就是说，他，罗密欧·维托·蒙太古，不仅在相互都没认出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和自己下一部戏的搭档以细致求真的态度探索了总统套房里各类家具的牢固程度，还在此后被那个连开房的钱都是刷的罗密欧的卡的混蛋用钱羞辱了一顿——而之前他还在想反正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不如看在对方让他有了次完美的初体验的份上把事情忘掉——但是现在！？

——哦，柯克眨眼了；哦，柯克左侧脸颊的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哦，柯克偷偷用眼角余光瞟了罗密欧一眼；哦，柯克的脸色变得好精彩，他终于认出罗密欧来了！啊，柯克向着罗密欧转过了身，猜猜看他想要说什么？

气氛诡异的会议室里静得惊人，罗密欧的目光像两把烧红了的匕首一样刺向了柯克。手握五座小金人的天才影帝在这种目光中不禁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滚动了一下喉－结。

“那个……”他以一种艰涩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也想和我拥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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